作者:银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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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雕侠侣·逍遥篇(十一)
杨过率众女退回小丘,对众女道∶“这里确定就是黑龙洞和太乙池,但那守护神不知是否就是黑龙的后代,也不知是九龙中的那一种,看来都不象。照方位看来,黑龙洞上方就是王屋的主峰,上有接天坛,咱们现在就上去。那妖人虽往东方遁走,但我估计那妖人必定住在西方的月华峰,咱们不知他伤势如何,却要防范他偷袭,只有接天坛可攻可守,今日天色已宴,咱们在接天坛过夜,明日一早,就往月华峰前进,虽不一定要除去那妖人,但必须阻止他危害世人。”
众女都心意一致,小龙女道∶“过儿,刚才虽是凶险,但咱们实已立于不败之地,那守护神言道,或许天意要假我等之手除去这个妖人,咱们也不能逆了天意,这妖人如此凶恶,留在世间有害无益。”
杨过点点头,道∶“他不与咱们沟通就下杀手,目的确是为了那枚秽物聚积的巨卵,虽不知他要那秽物巨卵何用,但不会用于正途,已可确定,其心可诛,但下次见面总要设法与他沟通,如能打消他的念头,让他改邪归正,也不一定非除去不可。”众人也别无不同的看法。
杨过认定方向,与众女往峰顶疾行。经过刚才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,大家的功力又有精进,而且每个人心中都是惊喜交集,因为对手竟不是人,而是妖,这是何等奇异的经历?众女在杨过带领下,都埋头赶路,连一刻舍不得阖嘴的阿紫都静静的只顾赶路,可见她心中也是天人交战,一时之间适应不了。
黄昏时分,众人已上了顶峰。其实王屋山并不高,也不属五岳,顶峰并不峻峭,而是一片似被削平的平地,方圆约有半里,正中是一块十丈见方高起的土墩,这就是接天坛了,坛的四侧都有梯阶,但也都已毁坏,阶后有门,门内有室,四侧内室均不相通,虽然狭小,却可想见当时是信众用来寝卧之用,而且当年这里一定也曾盛极一时,才有这样的规模。顶峰另有数个巨石挖空的蓄水池,有几个已经崩裂,但仍有多个有水可用。众人仔细勘查了顶峰各处,最后选了接天坛西侧的内室暂充栖身之处,众女都兴冲冲的入内打扫、整理,没多久工夫,就已焕然如新,虽是土窑,感觉上倒也蛮温暖的。
接天坛已在云雾之上,但见群山环抱,纵目四观,心胸壑然开朗。杨过往西远眺,夕阳正渐渐下堕,月华峰赫然在望;东边则是日精峰。两峰斜插天际,煞是壮观。
杨过在他们栖身的西侧土窑前,将各人的蟠龙木依八卦方位插在地上,布成一个八卦阵。小龙女道∶“过儿,这是为了什么?”
杨过指着西边的月华峰道∶“我估计那个妖人一定居住在那月华峰上,他受伤之后,一定是先急着疗伤,然后再设法除去咱们,所以今晚他必会前来侵扰。刚才我深思之后,料想妖人也就是不正之仙,其性偏阴,他以月华峰为结庐之所,夜间对他有利,所以他必会在夜间对咱们袭击,我以伏羲的八卦以五行生克镇住他,这蟠龙木似有降妖的功能,正好以此布阵,谅今晚他绝讨不了好,待明日日出,咱们即赴月华峰,把他的藏身之处找出来,非要他现身不可。”
袁明明因其父是大将军,自幼耳濡目泄,也懂得一点行军布阵之术,她有些不解的道∶“公子,这八卦阵平凡无奇,寥寥八根蟠龙木,阵法也未布得完整,怎能阻挡得了那妖人?”
杨过笑道∶“阵法我本是不懂的,但我向黄岛主请益一个多月,也略有心得。
伏羲氏称帝犹在黄帝之前,是我族的始祖,太史公说∶伏羲至纯厚,作易、八卦。
可见易和八卦是以纯厚为主,非以花俏繁杂取胜。妖之为妖,一定是他不够纯厚,所以成不得仙,我以纯厚对不纯厚,他必败无疑。”
众女都啧啧称奇,袁明明也佩服的不得了。
阿紫仍听不懂,她道∶“大哥哥,你这样随便插几根蟠龙木,就是阵法嘛?这我也会啊!那妖人攻不进来?”
杨过笑道∶“任何事物,能发生什么作用,都是因人而异的。这个阵法,对你们都起不了作用,第一,因为你们不是妖人,第二,因为你们的心都很正,所以对你们是毫无作用的,但对妖人就不一样了,你们看来平淡无奇的八根蟠龙木,在他眼中看来,说不定就是八座高山,或是八条巨龙,完全以他的心境而定,如果他眼中看来还是八根蟠龙木,那么他就可以成为仙人,不必再当妖人了。”
这个道理听来很玄,但大家都听得进去。小龙女笑道∶“今日咱们本来是要访仙的,结果仙人没访到,却遇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守护神,又遇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妖人,现在还与妖人作生死斗,说与人知,也没人会信。”
赵英幽幽的道∶“姐姐,照妹子看来,咱们也就是仙人了。那守护神说,仙、人只是一线之隔,它说公子因执着而未能勘破,又说尘缘未了,无庸强求,否则公子早就成仙了,他执着和勘不破的尘缘,就是咱们这些老婆了,咱们执着和勘不破的,也就是公子这个老公了。”
袁明明大声道∶“公子说得对,我非修道之人,勘不破也罢。成仙又怎样?最多是不死,木石之性,虽存犹死,有何意义?象那妖人,结庐深山,无亲无故,无子无女,苟活残存,即使天地以他为尊,对他又有何所增益?妹子还是认为人性才是最可贵,咱们虽修不成仙,但也已不是一般凡人,这样就够了。”
小龙女拍着手道∶“明妹妹此言,甚获我心。昨晚在家中守岁,咱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,不料今日却碰到了真正的神和妖,明妹妹曾言只羡鸳鸯不羡仙,咱们处理完这个妖人之后,还是回到人间过咱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日子吧!”
众女都高兴的欢叫。杨过也笑个不停,他道∶“咱们都做个半仙好了。”
大家更是笑得很大声。阿紫对着赵英道∶“英姐姐早就是半仙了。”
众人乘着天际仍有残阳,用石池中的水稍事梳洗、净手。到了这接天坛之后,就已闻不到腥味,原来浊气下降,清气上升,接天坛在黑龙洞之上,所以这里就闻不到腥味了。大伙儿猜知那妖人在太阳未完全落山之前不会上来袭击,所以都尽情观赏美景,不管如何,今天大家可都是不虚此行。
吃了一些携来的干粮、饮水之后,大家在接天坛上居中席地而坐,此时天色已暗,月色未明,众人仰望上空,三三两两的星光已在天际闪烁,遥想当年祭天的盛况,大家都心有所思。
杨过看了一会四周黑影幢幢的高山景色之后,道∶“适才咱们与那妖人搏斗之时,咱们看不到他的身影,大家可知道这是什么道理?”
阿紫立刻道∶“他是妖人啊!所以咱们当然就看不到他了。”
“他有妖法。”赵华说。
“我看他用的是障眼法。”袁明明也表示她的看法。
小龙女沉吟了一会,道∶“我看基本上他用的还是一种武功,只是咱们不知道是什么身法罢了。”
杨过看着赵英和春兰、秋菊。赵英道∶“修仙和练武法门或有不同,但基本功架应是一致的,练武到了极致,可以成仙,修仙到了相当程度,也会有超人的武功。照妹子看来,此人应是修仙不成而成了妖,所以他应该不是练武而成妖,如不是练武出身,古时修仙都从阴阳符录丹药着手,咱们虽不知此人是在何朝代成妖,但妹子猜想他必有阴阳符录之能,所以才有隐形遁地之术。”
杨过微微点头,道∶“英妹之言甚是,咱们可以再深入参详。”他又看着春兰,春兰红着脸,道∶“我幼时曾听人说书,说的多是妖法之类的故事,但妹子想,所谓妖法或许也有,可是适才明姐姐与那妖人对掌,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武功,绝不是妖法,如果照书中所说的妖法,他只要祭出一个法宝,咱们都倒地了,所以妹子想,这个妖人应是以武功为主,妖法为辅。”
大家都点头称是,认为春兰说的也是有理。杨过又看着秋菊,这下秋菊已有准备,她坐正身子,道∶“妹子刚才与那妖人周旋之后,曾稍做检讨,也对无法看到他的身影感到奇怪,现在回想起来,妹子认为有几个可能,第一,当然是他的身法太快,但以咱们的功力,竟然会看不到眼前之人,应是不大可能,所以妹子想第二个可能,那就是他身上穿有特殊的衣物,这种衣物配上他奇快的身法,扰乱咱们的视觉,以致无法辨识到他的身影,但他的轻功身法确是惊人。”
众人觉的秋菊的话也有道理,他们知道,数种颜色混在一起快速转动之后,就会变成无色,如果这个妖人的衣物根据这个道理制成,配上他的超快身法,借以隐藏自己的身影也不是没有可能,因为他们在对阵时,那妖人就是不断的在众人四周快速移动,如果他真的武功奇高,或是妖法厉害,就无需如此。
杨过思考了一会,又看着大家。这时阿紫、赵华和袁明明都觉得不好意思,因为刚才她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太轻率了,都红着脸。杨过倒不以为意,他道∶“很多事情直觉是很重要的,尤其是到了咱们这样的修为,不需要去钻牛角尖,就象刚才我说的以纯厚对不纯厚的道理是一样的。其实大家说的都有一些道理,也都有可能。我在想,那妖人承受咱们八人一掌,只受了一点轻伤,他的内力修为实是非同小可,照我估计,他应有五百年以上修为,就算他也得天独厚,要修到五百年的功力,至少应在三百岁以上,这三百年至五百年之间,怎会出了这样一个人物,我朝至今已近二百六十年,再往上推应是唐代,那是唐代中叶到末年,此时江湖游侠和修仙练道之士正盛,但真正修仙有成的却从未听说。”
袁明明这时收敛心神,缓缓的道∶“妹子认为英妹刚才的分析很有可能,我在宫中虽仅半年,但我发现宫中练丹习符的风气很盛,这些人的第一个目的是要长生不死,第二个目的是要成仙成佛,但我想这些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优俩,可是就象昨晚公子教咱们练骰子的手法一样,同样是练骰子,有的是凭真功夫,有的是真功夫配合作假,一样可以达到致胜的目的,所以尽管他们是江湖术士,还是有些真本事的,否则三两下就被拆穿了,那可是要被杀头的。妹子猜想,这名妖人的内力看来深厚,可能也不是凭真功夫苦练出来的,多半是服了什么丹药灵物之类,根基并不会扎实,等他下次出现时,一试就知。妹子的结论是,这名妖人有真功夫,但不见得比咱们强,他也有障限法等的法术,但咱们应该是可以破得了的。”
杨过道∶“明妹的说法倒提醒我一件事,象咱们以苦练出来的内功,是没有罩门的,也就是周身没有弱点,可是从外门功夫入门的,不管是金钟罩或是铁布衫之类,都有罩门,那罩门就是他的致命点。那妖人如非武术正宗,而是以旁门练功,功力虽然会精进很快,但也会出现罩门,所以他那五百年的功力可能就是虚的,否则不致于一击就逃,至少还可周旋一阵,不过他急着逃走的原因,也可能是受伤后,身法减缓,就会被咱们看出他的身影,那时对他会更加不利。”
阿紫道∶“大哥哥,我看戏文上演的,神仙都是道士变的,道士都穿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,是不是穿了这种衣服,要是跑的很快,别人就看不见他了,或者比较容易施展障眼法?”
杨过道∶“很有可能,不过,戏文上的戏服那是不能算数的,那只是为了好看,实际上,象全真教的道士,他们穿的都是一些浅灰色和黑色或黄色的道袍,很朴实的。”
小龙女道∶“过儿,咱们的武功都是直进直出,大开大阖,没有花巧的小功夫,这妖人如是施展小巧功夫,咱们一时之间就奈何不得他。依我看来,他的隐身法,多半是用花巧的轻功身法,再配上特殊的衣服,才使咱们看不到他,但他本身的功夫当然也是很好的。”
阿紫冒冒失失的冒出一句话,悄声道∶“大哥哥,你打不打得过那个妖人?”
众女都怒瞪她一眼,阿紫吐吐舌头,缩着脖子,躲到小龙女身后去了。
杨过笑道∶“那妖人的功力确是比我高,不过我还是有把握打得过他,只是他的身法太过诡异,一时之间锁不住他,适才过招时,我的精气神还是压住了他,可见他所修的法术或是武功,还是不正的。”
袁明明沉思了好一会儿,忽然眼中精光一闪,欢然道∶“公子,妹子有一个看法,龙姐姐说的没错,咱们的功夫都是大开大阖的,本来也不用去钻研小巧功夫,不过现在咱们要对付这个妖人,可能就需要琢磨一下。”
众人听她说的有理,都一致看着她。袁明明顿了一下,整理了一下思路,又道∶“公子刚才以蟠龙木布了八卦阵,镇住妖人不能进犯,妹子也想起先父曾谈到伏羲作八卦的事,他说∶伏羲坐于方坛之上,听八风之气,乃画八卦。现下咱们也正好坐在方坛之上,公子不妨也依伏羲画八卦之法,创一套八卦轻身法,说不定正好破了那妖人的障眼身法。”
杨过霍然有悟,长身而起,众女都跟着起身,他定了方位,伸指虚空在地上画下了干、兑、离、震、巽、坎、艮、坤八个卦象,他自己在干位坐定,要小龙女坐在坤位,另由诸女依序各在自己的卦位坐定,他以各个卦象阴阳消长之象,细细与众女讲解八卦的道理。并说,八卦起于四象,四象起于两仪,两仪归于阴阳,阴阳合而归于太极,太极而混沌,混沌而无明,无明而无以名之,或称之为道。
这是一个化繁为简,诸法归一的心法,从阴阳消长变化之中,他们练成了一套轻身步法。他们先从八卦方位的阴阳卦象踩动步法,八人同练时,各由自己的卦位起步,在八个方位中依序游走。才踩完六十四象,众人已觉各人的身影已隐藏不见,但可相互感应彼此的存在和方位,众人大喜。继之降低游走速度,仍能隐藏身影,再继之停步,以意念移动,起先各人都只能忽隐忽现,继之随心所欲,众人更是心喜若狂。
阿紫大叫∶“好好玩噢,好好玩噢!”边叫边不见了人,一会儿又现身,高兴的蹦跳不停。
小龙女喜上眉梢,道∶“这会儿更象仙人了。”
众女也是喜不自胜,纷纷缠着杨过,高兴的不得了。
杨过很是高兴,也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,他笑吟吟的道∶“咱们也不用太高兴,其实这也是万物生克,阴阳消长之道,因为这山中有了妖,所以天意才让咱们琢磨出仙的道理,如果没有妖,也就没了仙。咱们虽不是仙,但八人之力,也能克制住妖,这套心法也只能用来对付这妖人,到得人间,总不能用来欺侮人吧?”
众女听了都有所悟,原来天道就是如此。
袁明明道∶“公子之言甚是,看来冥冥之中果有定数,咱们既不想成仙,还是适可而止,不必深入触动天机。”
众人互望一眼,都觉袁明明的话很是有理,再这样下去,他们要想不成仙也难了。
阿紫面有惧色的道∶“明姐姐,咱们说好的,只做半仙啊!”
袁明明笑道∶“是啊!姐姐只是随便说的,你这样爱你大哥哥,是成不了仙的。”
阿紫这才高兴的道∶“我要永远爱大哥哥,也要永远爱每位姐姐,我不要做仙人,只做半仙,做半仙就很好玩了。”
众人都不住的点头。其实以他们这样心有所挂,想要成仙也是不可能。大伙儿又柔情蜜意了一会,杨过又要大家再把这套心法练得熟一点,到得后来,众人只需意念一动,即可隐身,大家都觉得很有趣。
秋菊忽然道∶“公子,咱们是可以隐身了,那妖人看不见咱们,可是咱们还是看不见那妖人啊?”
众女也都好象忽然从梦中惊醒,齐道∶“对啊!”
杨过道∶“并不尽然,咱们现在已学会了这套心法,大家隐身时,仍能彼此感应,同样的,咱们也可以感应到那妖人,而那妖人的隐身法现在显然已比不上咱们,他还要靠快速的身法移动,如果咱们以比他更快的身法附着于他,他就无所遁形了。”
众女都噢了一声,又齐道∶“对啊!”大家都不由得相视一笑。
杨过又道∶“其实我与那妖人对阵之时,就已想到,那妖人应该还在妖凡之间,还没有真正成妖,他一心想要那秽物之卵,或是对他的修为有关。”他招呼众女席地而坐,又道∶“咱们今天一直在谈成仙成佛的事,其实真要成仙也不是肉身就能成仙的,所谓羽化而登仙,那是要经过一番脱胎化骨的羽化过程,听人说,除了羽化之外,又有所谓兵解、尸解这种方式,那也是解除肉身的法门,所以仙是无形无质的,那妖人可能无法自行羽化,又不能兵解和尸解,所以才要借助那秽气之卵,但这又着了相,他不求诸于心,而迷于外物,毕竟还是妖。”
看过戏文的春兰、秋菊,和袁明明等人,都知道杨过讲的其实也是道听途说的,因为谁都没见过仙人,当然也不能当面问仙人他是怎样修成仙的,不过,刚才的那个妖人倒是真的,因为他绝不可能只是武林高手而已,但她们也认为杨过最后讲的几句话却是对的。
众人也都提出各人的心得,谈谈说说,很是愉快。
这时时近中夜,星月晦暗,忽然接天坛西侧又有杀气传来,但并不强烈,而且那股杀气显是受到阻挡。杨过心中一动,知道那妖人已到,正受阻于他用八根蟠龙木布成的八卦阵,他向众女一招手,都走到西侧坛边往下看去,在微弱的月光下,果见八根蟠龙木前有物在不停的移动,但看不见确切的图像。那物似是被什么东西所迷,只是不停的在蟠龙木前游走,并不远离。过了一会儿,忽然他们看到了一个图像,果然是一个人影,原来是他停了下来,但在晃动之间,又有些若隐若现,但杨过已是看得一清二楚,他笑道∶“原来还是一个人形,他穿的衣服果然有些古怪,大家还是猜对了,看不出是男是女,衣服把头脸都遮住了,只露出两只眼睛,是绿的。”
众女也都已看见,但没有杨过看得那么清楚,一听他说妖人的眼睛是绿的,大家都吓了一跳。阿紫的眼睛是水蓝色的,那很好看;绿的,可就怕人了。
小龙女道∶“过儿,咱们要制住他嘛?”
杨过摇摇头道∶“晚上制不住他,咱们一过去,就会惊动他,他就会逃,要找他就难了,让他以为咱们怕了他,只用阵法困他,明日再来会他。”
众女齐都点头,又看着那妖人,只见他似是停步思索,身影摇曳,如鬼似魅,说不出的诡异,但众人现在自恃功力深厚,又有新练的隐身法,个个信心十足,倒都不怕他。阿紫还觉得很好玩,她笑道∶“大哥哥,他那件衣服很好玩呢!明天叫他脱下来给咱们瞧瞧,看是什么东西做的,咱们也去做一件。”
杨过微笑不语,过了一会儿,那妖人犹疑再三,又举目四望,也望向接天坛,但似是并未看到众人。在他眼睛望向众人时,大家果然发现他的眼睛泛着碧绿的光芒,甚是妖异,眼睛以下则是被面巾连同宽大的衣服包住,那件衣服在身形晃动时,时隐时现,果然他的隐身法有一半是靠衣服的缘故,但大家一时之间却又看不出那件衣服是什么颜色。
那妖人一阵犹疑之后,忽的攸然失去了踪影,杀气也霍然消失,显是他在不得要领之下,飘然而去。
袁明明道∶“公子,你真是奇才,这么简单的八卦阵,竟真的能困住那个妖人,妹子刚才还有些不信呢!”
阿紫哼了一声,道∶“大哥哥才真的厉害呢!”
小龙女笑道∶“大家知道就好,要好好的守住你们的好老公,免得他真的成仙去了,大家就凄惨了。”
众女都围着杨过,莺声燕语灌了杨过一堆迷汤,都是不让他去做仙人的,杨过笑得很开心。
众人又操练一会新练的身法,直至得心应手,意念相随,才回到坛下的石窑方室,行功休息,预备明日一早与妖人决战。
四更刚过,大家都起身准备。天色未明,众人已拔起插在地上的蟠龙木,又练了一会八卦步法。杨过本来还有一些耽心身外之物可能无法随身隐形,但那蟠龙木却可隐藏不见,他找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上,但在施展身法时,石 却不能隐形,他又找了一根土窑内的朽木,一试之下,也是不能隐形,大家这才相信蟠龙木果然有些神异,也就更珍视了。
阿紫将手中的蟠龙木贴在自己脸颊上,轻轻的道∶“好好噢,好好噢!”众人都不禁失笑。
大伙儿这一施展身法,又是一番不同,众人在杨过的带领下,有如御空飞行,直扑月华峰。
月华峰较东边的日精峰稍为瘦削,但秀丽犹有胜之。太阳刚从日精峰升起,他们已到了月华峰。众人在月华峰顶绕了一圈,发现峰顶并无山路上下,更无庐舍、山洞,大家有些失望,于是往峰腰继续寻去。
才下峰顶数十丈,忽然有一阵生涩的语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道∶“你们这些娃娃,真要存心坏本大仙大事嘛?”
杨过停步凝神,已测知那妖人就在峰顶,他举头望去,峰顶在阳光照射下,那妖人若隐若现。杨过发话道∶“尊仙若不为祸人间,咱们自无冒犯之意。”
“哼,好大的口气,你们是何来历,竟敢这样与本大仙说话?”
“咱们只是普通的凡人,你既是大仙,当知咱们的来历。”杨过笑道。
杨过话才出口,一点火星直扑而来,杨过不为所动,护身真气立刻自行发动,那火星只闪了两下,就不见了。杨过又笑道∶“大仙是不能只靠障眼法的,你且下来,咱们叙叙,正有很多事要跟你请教呢。”
妖人大怒,他那若隐若现的右手突然高举,一束白光直扑众人,这次他可算计错误,他不知众人练有合心分击术,他攻击众人,结果众人的护身真气却把那束白光反射回去而罩住了他,妖人大为吃惊,正要转身逃逸,众人已飞身而上,以八卦方位将他团团围住。妖人左冲右夺,都难突重围,而且包围圈愈来愈小,妖人的隐身法已经失效,众人看得很清楚,那人身材瘦小,全身包在一件银白色的丝质宽袍中,眼中碧光暴射,显是心中很是焦燥。
杨过意念微动,众女都受感应,一齐把手中的蟠龙木依各人的方位插在地上,杨过又以精气神锁住了那妖人,随时可以进击。那妖人知道危机已迫在眉睫,不禁叫道∶“且慢!”
“你是何方神圣?在这仙山之上所为何来?”杨过喝道。
那妖人骨溜溜的眼睛看着众人,绿光闪烁,却也难掩恐惧的神色。
“你们这些娃娃,果真只是凡夫俗子,却那来这样高的功力?现在可是什么年代?”
众人吃了一惊,他怎会问出这样的话?什么年代?杨过心想,正要知道他是何时成妖的,可是说实在的,他也搞不大清楚,不觉有些犹豫。
袁明明道∶“现在是大宋宝六年,戊午年。”
那妖人茫然道∶“大宋,什么大宋?我大魏已断祚了嘛?”接着又似在捏指算计,喃喃的道∶“戊午┅┅,戊午┅┅。”他喃喃自语了半天,忽然坐倒在地,把头埋在衣袍中,似在啜泣,这下众人都傻了眼。
杨过向众女示意退出包围圈,既有八卦阵镇住了他,谅他也逃不了。杨过对众女道∶“大家看这该怎么办?”
阿紫第一个说∶“大哥哥,他好可怜噢!”
小龙女也道∶“怎么会这样呢?不大象是妖人的样子。”
秋菊也道∶“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,怎么看不出来?”
众人都在纷纷猜测,忽然坐在地上的妖人踪身而起,暴跳如雷,在八卦阵中左冲右突,拳打脚踢,吼声震天,但不论他如何冲撞,仍是冲不出蟠龙木布成的八卦阵,众人都霍然变色,那妖人确是武功惊人,如非昨晚练成了八卦步法,只要他们八个人一经分散,就再难以追得上他。
那妖人冲撞了一阵子后,又坐在地上,埋起了头,这下象是在哭泣。
袁明明有些讶异的道∶“妖人也会哭,倒是始料未及,这样看来,他应该还是有人性的。”
杨过也摇摇头,一时之间,不知如何是好。他回到阵中,道∶“大仙请了,在下姓杨名过,敢问高姓大名,来自何处?盼能赐告。”
那妖人闻言,抬起头来,碧绿的眼光依旧,未见泪痕,他看着杨过,慢慢站起身子,道∶“娃娃,我一心求仙,只关心仙界,不知人间,却未能得成大道,竟在此山中虚渡了七百多年,国祚也已断绝,幸喜我引得天地秽气在太乙池孕育,现已成了气候,此物可助我得道登仙,并助我复国。娃娃,你等如不坏我大事,本大仙自当传你成仙之道,这可是极大福缘,莫要错过了,否则与草木同朽,来生渺不可测。”
阿紫嘟着嘴道∶“咱们才不要做仙人呢!你自己都成不了仙,还吹大气。”
那妖人碧绿绿的眼睛看着阿紫,哼了一声,道∶“本大仙不与女娃子说话。”
赵华怒道∶“你好了不起啊!女娃子怎样?你以为你是谁呀?”
众女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,都一阵怒责。这些娇滴滴的女子平时都温柔贤淑,骂起人来还凶得很呢!那妖人如同未闻,不予理会。
杨过又气又笑,道∶“好吧!咱们先不争这些,但你企求外物成仙,恐非正道,那秽气其毒无比,一个不慎,生灵涂炭,大魏又是何国?既已七百多年,又有何国可复?岂非执迷太深,有碍仙道?”
“娃娃,你懂什么?那秽气之卵乃地母精华,正合我用,至时我可一统三界,颠倒阴阳,天地唯我是尊。本大仙乃大魏沁阳王,为东宫太子,姓元名铫,本姓拓跋,那老虔婆胡太后勾结其弟胡天师弑了先帝,竟立了临洮王元钊,将我流放在此。本大仙早就一心修道,并不觊觎帝位,我到此后因祸得福,虽未成大道,终能修仙有成,大道也指日可待。但老虔婆与那胡天师和元钊如此对我,此仇岂能不报?
任他们转世何处,本大仙都要亲手报仇。”那妖人恨恨的道。
众人都听不大懂,这沁阳王是什么?老虔婆胡太后又是谁?也不知大魏是那一个朝代。
杨过思索了一会,虽听不大明白,但多少已知一些梗概,于是以怀疑的口气道∶“你这样尘心未净,怎能成得了仙?”
那妖人笑出声,但极为刺耳,道∶“你这娃娃果然不懂事,定被那些妖言所惑,以为修身养性礼佛念经就可成仙成佛。去年,不,丁未年,那梁朝武帝萧老儿受人欺蒙,舍身同泰寺,以为这样就可以成佛,岂不笑坏了人?”
杨过皱着眉头,有些谈不上头。阿紫却又忍不住叫道∶“喂,这位大仙,你这件衣服好好玩噢,可不可以借咱们看一下?”
那妖人怒视阿紫,阿紫却不怕他,只嘻皮笑脸的看着他。那妖人问杨过道∶“这女娃子是何国人氏?”
杨过尚未回答,阿紫已大声道∶“我是大宋臣民,我爹爹是当朝一字并肩王,我娘是苏格兰国人,怎样?告诉你,你也不知道。”
那妖人虽怒,但对她似又有些另眼相看,毕竟一字并肩王都是历朝诸王之首,所以只怒视了阿紫一眼。
杨过道∶“大仙如能放弃那秽气之卵,让秽卵随那守护神消于无形,不危害黎民百姓,咱们自当离去。大仙只要静心潜修,终能得成大道,无需借助外物。”
妖人怒不可遏,一掌击向杨过,杨过早就锁住了他,一抬手就制住了他的 中穴,但却遇到反震,杨过退了两步,可是那妖人却是重重摔倒在地。杨过并未追击,只是看着他。
那妖人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杨过,他想不到这样一个凡人,竟有如此超凡入圣的武功。他原本以为这批娃娃靠的是阵法和轻功,却不料真功夫竟是这样高,他自忖修练数百年,即使未成仙,也不可能斗不过凡人,这数百年修为岂不白费了?
杨过正色道∶“你数百年修为得来不易,不忍就此废了你,你且听我之劝,断了取那秽气之卵的念头,专心在这仙山修道,至时遍历三界,上天下地,何等逍遥!何况那秽气之卵有守护神看护,你必不能得手。”
那妖人眼中凶光大盛,缓缓起身,道∶“娃娃,你懂什么?那头痴龙能有何用,一等秽卵成熟,我垂手可得,它能奈我何?你武功再高,毕竟只是凡夫,也奈何我不得。本大仙既已在此七百馀年,再多七百年又有何妨?你们这些娃娃可难逃轮回,至时我可另引秽气,终成大道,任你等转世何处,必将逃不出本大仙之手,你等可要好好思量。”
小龙女闻言,一闪而出,意念一动,即已隐身,道∶“你已入魔障,怎知咱们不是仙?”说完,又现身看着妖人。
那妖人大惊,呐呐不能出言。众女也都在他面前隐现,嘻嘻而笑。
“你们┅┅你们┅┅,究竟从何而来?是那老虔婆派来的嘛?”
赵英因妖人语带恐吓,怒斥道∶“你满口胡言,心地歹毒,还妄想成仙,如非我夫君念你修为不易,否则怎能再容你这妖孽苟存人间?”
那妖人大怒,杀气突盛,猛地朝赵英击出一掌。赵英就在等他这一掌,她虽怒斥妖人,却早作准备,一掌击来,一阴指即破空点去,这一指非同小可,那是合心分击术合八人之力,那妖人再也抵挡不住,只见他发不出声,一手拉下面巾,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白色流质,另一手捂着肚腹,慢慢弯腰倒地。赵华拔起插在地上的蟠龙木,指着那妖人。
众人在他掀开面巾时,已看到他的面容,只见他肤色呈透明状,隐有青气,但看不出年龄,鼻高口方,轮廓分明,这时口中吐出的白色流质已停,众人大感惊异的是他的脸上竟慢慢出现皱纹,而且皱纹愈来愈深,青气也更浓,眼中绿光则转趋暗淡,众女看到这种景象,都吓得连退好几步。
那妖人有气无力的道∶“你┅┅你们┅竟破了本大仙的┅┅,永生永世不与你等善罢甘休┅┅。”说着,竟腾空飞逸。
原来,赵华拔起了一根蟠龙木,阵法已散,但她也一直以蟠龙木指着妖人,这时虽然出其不意,但一阴指仍透过蟠龙木朝妖人背后击去,这一指稍偏,只击中妖人的右背,那妖人身子顿了一下,左手抚着右肩,仍如电闪般的失去了踪影。
杨过本待要追,但犹豫了一下,停身未动。
众人面面相觑,恍如置身于妖异世界。
杨过走到那妖人吐出来的白色流质之处,蹲下身子细细查看,觉得黏腻而有淡淡腥味,这时已慢慢凝固,众女也都好奇的蹲下细看。
阿紫道∶“那妖人的血是白色的啊,好奇怪噢!”
袁明明突然羞红了脸,一蹦而起,娇喊道∶“这┅这┅┅,姐姐,各位妹子快快走开┅┅。”
众女虽然不明所以,但也都一蹦而起,围着袁明明问东问西。杨过又仔细看了一下,心中已明白了那妖人的修道之法。
阿紫问道∶“明姐姐,那是什么呀?不是那妖人吐出来的血嘛?”
众女看袁明明的样子,也已慢慢猜出那白色物质是什么了。
小龙女啊了一声,道∶“原来那妖人是靠练精术成妖的,怪不得他不与女子说话,这可真是荒唐之至,怎会练得全身都是男精。”
众女都是粉脸通红,又笑不可支。阿紫似懂非懂,也红着脸道∶“他一定没老婆。”
赵华刮了一下阿紫红通通的脸颊,羞她道∶“你这个小妮子噢┅┅。”
杨过笑着摇摇头,道∶“真是想不到,这样也想成仙?不行人道,怎成大道?
这点道理他都不懂,怪不得只能成妖。”
袁明明格格笑道∶“公子之言固是有理,可是和尚不也是这样修佛的嘛?”
杨过道∶“并不全然都是,只有中土和尚才是这样,西域和外邦的和尚是不禁婚娶的。和尚是出家人,出家的目的是要专心向佛,倒不是为了练精术,那是旁门邪道。”
赵英附手在杨过耳边,红着脸道∶“公子,你可不要去练噢!”
众女都笑出声,小龙女笑道∶“过儿的还精术可比这妖人厉害多了。”众女都喜孜孜的围着杨过,每个人都芳心可可,只觉自己比修仙学佛好得太多了。
杨过仰看天际,已是巳时,他道∶“这妖人受伤极重,虽被他遁走,但他功力已破大半,想要恢复,可能又要数百年,又被困在这王屋山,应该不致为害,大家有何看法?”
赵华急道∶“公子,这不行呀!除恶务尽,这妖人已说过永生永世都不和咱们善罢甘休。他受伤之后,夺取秽卵之心更甚,他刚才说,那守护神是头痴龙,妖人的身法那么快,到时他要取得那秽气之卵,守护神一定拦不住他的,妖人得了秽气之卵,立刻就可以得道成仙了,那还得了?”
春兰也急着道∶“公子,说不定妖人已去夺取秽卵了。”
杨过也有些耽心,他道∶“应该不会,守护神曾言,秽卵在未成熟前取走,周近山脉将会沉沦,那妖人修道于此,应不致同归于尽,何况守护神因那秽物而至,又道那妖人终归不能得逞,所以┅┅。”
小龙女却摇摇头,道∶“此言虽有理,咱们也不是不相信守护神的能耐,但尽人事,听天命,总要用心防范。妖人这一遁去,即使这次取不到秽卵,终是贻祸后世,咱们各有天命,虽不惧他报复,但对世人总是不好,何况妖孽之心难测,万一他下了同归于尽之心,山脉沉沦,河山变色,那可是万劫不复。”
众人也觉得事态严重,稍一仁慈,将后患无穷,于是都一齐看着杨过,要他下定决心。
杨过迟疑了一下,毅然道∶“既是如此,咱们这就快快赶去太乙池看看情况。
”
大家都觉得事不宜迟,于是急急往太乙池赶去。这下众人是全力施为,蹈空御虚,真如石光电火,瞬间就到了太乙池。那守护神仍伏在地上不动,秽卵也安然无恙,众人都吁了一口气,稍感安心,这才慢慢查看四周情形,发觉并无变化。
小龙女道∶“过儿,你要不要再和守护神沟通一下?”
杨过道∶“不用了,咱们不要打扰它,它是神物,自有天意安排,咱们只尽人事就好。”
小龙女点点头。
赵英又取出解毒丸,沾了太乙池之水揉和成泥,要众女涂在鼻端。她问道∶“公子,咱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嘛?那妖人看到咱们在这里,他也不敢过来的。”
杨过很是为难,他缓缓的道∶“如果搜遍王屋山,终究还是可以把那妖人找到,但找到后又怎样呢?又不能真的杀了他或是废了他,以妖人刚才那种样子,他的修为已丧失了大半,只要再有损伤,即使不死,也活不久,这样不免有甘天和,他毕竟修为不易啊!”
赵华耽心的道∶“可是他不循正途修练,终将为祸人间,说不定三界都受他之累,如果逃离这王屋山,更不知道会发生何等祸事。”
杨过叹道∶“天道循环,自有其意,非我等所能测知,守护神曾说,万物生克,自有定数,非他力可撼。这妖人并无恶迹,咱们也无权就这样毁了他,人世间留有妖人,也必有深意。人间国事难为,又怎管得了仙界或是妖界,咱们还是走吧!
”
大家看杨过的态度很是消极,但也都觉得他的话很是有理。
袁明明也叹道∶“那妖人并无恶迹,怎能以他有可能为祸人间就冒然杀他,或毁他修为。当年岳王爷就是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之下,宋室子民都痛心疾首。如果那妖人在恶迹未彰之前,就凭臆测,自以为替天行道,痛下杀手,妹子认为大大不妥。”
赵华不住的点头,表示同意这项看法。
众人也是不愿这样,所以袁明明说完后,赵英也道∶“公子和明姐姐说得正是,咱们神仙都不做了,又何苦去替仙界当杀手,让仙界自己去伤脑筋吧!”
杨过看了大家一眼,见众女都无异议,于是走到守护神之前,行了一礼,正要转身招呼众女离去,忽然受到感应道∶“道友辛苦了,道友们宅心仁厚,终能感化那妖人,也就是除去了妖人。”
杨过大喜,急着试与守护神沟通,但都不获回应,知道缘尽于此,于是招呼众女离开了太乙池,往山下御虚而下。
正飞行间,忽然杨过转头看到月华峰,他心念一动,停住了身法,众女也都停了下来,看着杨过。杨过道∶“那妖人既能受感化改循正途,咱们就来点化他一下,也算是尽了一场缘份。”说着,直奔月华峰,众女都随后同往。
众人又到了月华峰,杨过脚踩八卦步法,观心术随之在八方侦测。不久,他已测到妖人的藏身之处,那是在一处藤蔓遮掩的山洞之内,杨过也不去打扰他,伸指在山壁上划了数个大字∶“诸法皆空,自由自在;唯我一心,畅游三界。”
大伙儿下得王屋山,人人神情愉快,阿紫蹦跳不停,一会儿缠杨过,一会儿又缠小龙女,一会儿又绕着众人团团转,一刻都未安静过。
赵华笑道∶“龙姐姐,我看咱们阿紫还没长大,还像个小姑娘,妹子看她和公子的婚期再延一下,等她长大好了。”
众女都大笑不已,阿紫红着脸不依,缠着赵华没完没了,可是心中却是掩不住的欢喜。
赵英也笑个不停,道∶“咱们预定初五回家,今天才初二,还有几天去哪啊?
”
小龙女也笑道∶“过儿,你留的那几个字,很有深意,却变成了凡人在点化仙人。咱们不能畅历三界,却要遍游人间,象那妖人在世间七百多年,却都窝在王屋山,又有何趣?”
杨过笑道∶“龙儿,咱们要是不离开终南古墓,即使在那里修成了仙,可比那妖人还不如呢!”
小龙女感叹了一会,看着众女,道∶“过儿,咱们当时的决定是对的,否则何来这些好妹子、好老婆?”
众女都深情的看着杨过。阿紫抱着小龙女,撒着娇,扭着身子,道∶“姐姐,你想去那儿玩?咱们都听你的。”
小龙女笑道∶“姐姐没意见,也不知道那里好玩,你们商量吧。”
袁明明道∶“嵩山少林。”
春兰道∶“再去中条山走走也不错。”
秋菊忽然道∶“咱们去看看两河三帮过年时在做什么,也很有趣的,顺便看看那几个小姑娘。”
众女眼睛为之一亮,觉得秋菊的提议很好,于是都看着杨过。
杨过笑道∶“嵩山少林就不去了,我在那里住过三天,闷得很,他们不大欢迎女子,不要让人为难;中条山太远,要越过山的那头,可要花不少日子。三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,不过,我和龙儿要不要泄露来历,可是有些为难。”
众女大喜,阿紫高兴的道∶“我去找孙小红姑娘,不知她在不在。”
袁明明觉得很好玩,她对那些三帮夫人和几个女子都有感情,虽说新春期间,她们必会到洛阳,但如突然到三帮去作客,确是很好玩,于是也附合道∶“公子,咱们就到三帮好了,公子和姐姐如不想泄露来历也是无妨,他们现在也认不出你,到时见机行事好了,如果不好玩,咱们掉头就走就是了。”
春兰、秋菊也同声附合。赵英因无意中替孙小红牵了一条红线,能否成功,心下倒也很是关切,所以也想看看这个小姑娘,于是都表示赞同。
杨过见众女意见一致了,于是笑道∶“三帮是在黄河两岸,河西帮在孟县,河东帮在温县,河洛帮在巩县,虽然相隔不远,但总要分头拜访,不是混在一起的,咱们就先到最近的河西帮好了,我想河、山两霸这两天应是在河西帮,那孙小红姑娘也应该会在那里。”
众女都很高兴。小龙女道∶“咱们就这样决定吧,要是好玩,就多玩几天,不好玩就早早回家,也不一定非要磨到初五才回去。”
大家都说好,于是一路上走得更是轻快。
出了山区,大家不再施展轻功,阿紫也不再喊着要找人打架了,这两天山上、山下全力施展轻功、武功,虽未真正打架,但却是性命相搏,全力施为后,身心舒畅,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已消散大半,而且这两天面对的是从无所知的妖人,有了这种经验,她觉得就算有人陪她打架,也提不起多大兴趣了。
众人手中握着一根蟠龙木,在山中时,不觉得奇怪,一出山区,看到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,大家才觉得自己一行人与众不同,都觉好笑,可是又不舍得抛弃,尤其是阿紫说过,她要留下蟠龙木,将来那个小鬼头不乖,要用来打小屁股呢。
赵英笑道∶“公子,咱们把蟠龙木放在回程要经过的地方,不然这样子去作客,总是怪怪的。”
杨过道∶“好,既然大家都喜欢这蟠龙木,咱们就在前面那个坡头找个地方藏起来,回程时再取。”
时近傍晚,他们到了孟县,那是一个黄河边的小县,也是多条水源交会之处,黄河上下游一带的货物多在这里集散,与下游不远的的温县,和对岸的巩县互成犄角,扼住了方圆数百里水域和广大腹地的资源和交通,所以地位非常重要,三帮因而兴起,也形成守望相助的结盟架构。
河西帮的地盘在孟县附近,但总坛设在黄河边上,自成一个小集,名为河西大堂,平时的戒备并不严,因为这里只是发号施令和交易的场所,和主要首脑的居家所在,并不是他们的财货中心。杨过以前曾经路过一次,所以知道地方,他们一路上不避行迹,一踏进往河西大堂的大路,立刻引起河西帮帮众的注意,才近到河西大堂二里处,就有人迎了上来。
五名大汉上前行礼道∶“诸位远客恭喜发财,请问高姓大名,前来敝帮有何贵事?以便通报┅┅。”
这几个大汉外貌虽然粗壮,倒也很有礼数,不愧是总坛迎宾之人。
那人才说到这里,忽然另外四人中,已有二人大叫出声,道∶“啊呀,是袁姑娘、赵姑娘和金发女侠她们,快快有请,快快┅┅通报帮主,还有夫人┅┅。”
那两人急急迎上,恭躬敬敬的施礼,另三人则惊慌又带欢喜,匆匆忙忙的向众人行了一礼,转头就往总坛飞奔,一路还高喊∶“迎接贵客噢!迎接贵客噢!”
众女很高兴,可见河西帮众对他们很尊敬,于是都客气的回礼道∶“恭喜发财,恭喜发财,有劳各位兄弟了。”
那两个帮众一个姓张,一个姓许,都曾经到过严举人家,也参加过洛阳居的聚会,所以认得赵英、赵华和阿紫,也认识袁明明、春兰、秋菊,就只杨过和小龙女没见过。
两人手足无措的上前问候,姓张的大汉年纪较长,对着众人道∶“小人张正德,是敝帮香主,真是万千之喜,在这新正日子,竟有贵客光临敝帮,真是敝帮之幸。”
杨过含笑示意袁明明答话,袁明明于是上前也施了一礼,娇声道∶“多谢张兄弟,咱们夫妇,特来向贵帮兄弟拜年,来的鲁莽,还请恕罪。”
另一名大汉也一脸仰慕的上前抱拳道∶“小人许大木,见过袁姑娘、赵姑娘、金发女侠和众位贤伉俪,欢迎光临敝帮,敝帮上下都竭诚欢迎。”
这两个大汉一辈子大概从来没有这样斯文过,又是兴奋,又是别扭,脸上都涨得通红,但欢喜之情却是溢于言表。
大家都在客气寒喧之间,总坛方向已响起幽扬悦耳的钟声,那是帮中迎接贵宾的乐章,平时也可用不同的节奏与河中船只连系。
一阵人马吵杂,总坛奔出大批人众,领先的是一名女子,她在奔近众人时,忽然腾空而起,在空中连续转了九折,姿势优美飘逸,宛如一头彩凤在空中翱翔。春兰和秋菊诸女都大力拍手,原来这人是飞凤庄莉莉,她得知众女来帮,兴奋之馀,就在众人面前把秋菊传她的功法卖弄出来,果然博得满堂彩,连随后赶来的河西帮帮众都忍不住大声喝采。
庄莉莉在众女前落地,对着袁明明和春兰、秋菊,单膝点地,又起身恭声道∶“欢迎各位姑娘光临,真是太高兴、太意外了。”
众女还来不及回礼,一个娇嫩的声音已在那边高喊∶“明姐姐,春兰姐姐,秋菊姐姐,好高兴噢!金发女侠有没有来?”众人一听就知道是孙小红姑娘来了。
阿紫对她很好奇,身子一晃就到了孙小红面前,孙小红正在奋力急奔,忽然眼前一花,急忙停步,定睛一看,竟是一个一头金发的美女,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,不由得高兴的叫道∶“金发女侠,你是金发女侠?”边说边抱着阿紫欢叫不已。
阿紫笑得很开心,也亲热的抱着她,笑道∶“你就是孙小妹子了,真是美得很呢,难怪大家都喜欢你。”
孙小红羞红着脸,看着阿紫,兴奋的道∶“姐姐才美呢!这头金发真是好看极了。”
终于有人叫阿紫姐姐了,她欢喜的合不拢嘴,笑个不停,也就对孙小红更有好感了。她牵着孙小红的手,细细看着她,还从头看到脚,那个模样,好象是媒婆在看准新娘一样,孙小红被看得浑身不自在,羞的抬不起头。
阿紫满意的拉着她走回人群,她先将孙小红引见小龙女,对孙小红道∶“这位龙姐姐就是咱们的大姐姐,她也好喜欢你的,快来见过了。”
这时河西帮帮主王长昆、副帮主王长禄,和他们的夫人都到了。
袁明明并没有特别为杨过和小龙女引见,所以他们也乐得清静。王长昆等已知杨过就是这些女子口中的夫君,知道此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测,但袁明明未特别引见,知道另有含意,所以并不刻意问询,只依礼肃客,但极是躬敬。
小龙女也是细细看着孙小红,笑得很是开心。孙小红向小龙女低头行了一礼,道∶“见过龙姐姐。”说完抬头看着小龙女,不由得吓了一跳,右手按着胸口,呐呐的道∶“姐姐,你真象仙女呢!”
小龙女笑道∶“小妹子才真的美呢,令师近来可好?”
孙小红吃了一惊,忙道∶“年前才拜别家师,谢谢姐姐关心,家师一切安好。
姐姐认识师父她老人家啊?”
小龙女话才出口,觉得有些不妥,但心想也顾不得这些了,于是笑道∶“以前见过的,令师真是受人尊敬的武林前辈。”
孙小红噢了一声,又小声的道∶“那位公子就是姐姐们的夫君啊?他好俊噢。
”
小龙女笑道∶“是啊!等会儿再给你引见。”
孙小红好奇的道∶“听春兰姐姐她们说,那位公子武功好高噢。”
阿紫在旁笑嘻嘻的道∶“那是当然,我大哥哥的武功比妖人,不,比仙人的武功还高呢!”
孙小红听不懂,但只知道他的武功很高也就是了,这些姐姐的武功大半都是他教的,所以她心下敬佩的不得了。
大伙儿热闹非凡。王长昆的夫人钟郁及妹子钟菁,以及王长禄的夫人司徒真及妹妹司徒美,山霸韩不立的女弟子方亚云等都迎了上来,众女见面,有说不出的欢喜和亲热。在引见小龙女时,更是由衷的表示仰慕和欢迎,但不见河霸卓不群和山霸韩不立,原来他们去河东帮未回。
王长昆热情邀客,大家才都慢慢移步往总坛前进,但一路上还是笑声不断。留在总坛过年的帮众夹道欢迎,并都露出钦佩的神色,显然他们都知道这群女子的武功简直是不得了之极。
庄莉莉缠着袁明明和春兰、秋菊,娇声道∶“三位姑娘,前几天我回来后,一直想着三位跟我讲的道理,我细细忖量,真是获益良多。秋菊姑娘传给我的功法,起先还有不明之处,待得心情一放松,心想能练好固然很好,就是练不好,也可以再向秋菊姑娘请教啊,我又不是要去跟人家比什么,就这么一想,忽然就顺利的转上去了,而且愈练愈顺,整个心情真是舒畅极了,今年过年啊,我从没这样高兴过呢!”
众女听了也很替她欢喜。袁明明道∶“庄姐姐,你已经悟得这个道理了,唯有不急不徐,才能得窥武学大道,这龙飞九天,普天下就是你练得最好了,少林本门都要向你请教呢!真是恭喜你了。”
庄莉莉正色的道∶“我不会小气的,只要少林要我这俗家弟子提供心得,我一定非常乐意为师门贡献这个功法。”
秋菊也很高兴,道∶“庄姐姐,你这样的想法很对,回馈师门是饮水思源的作法,咱们身为弟子的,总要设法让师门发扬光大,少林虽是天下武学泰斗,但也不是样样都是天下无敌的。”
庄莉莉点头称是,态度甚为恭谨,她们三个虽然年纪都比她小很多,但庄莉莉心目中已把她们视同师长一样,只是她知道三女不愿她执弟子之礼,所以在言谈之间,还是称她们为姑娘,却不敢称她们为妹子。
秋菊看了袁明明和春兰一眼,她们心意相通,知道秋菊的意思,都微笑点头。
秋菊于是道∶“庄姐姐,你的龙飞九天虽然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,因为你是女子,又以女子身法展现,也称得上是凤飞九天了,刚才看起来真象是一头彩凤,实在是美极了。”
庄莉莉有些不好意思,羞道∶“我是听说三位姑娘来了,心里一高兴就不自觉的卖弄出来,真是惭愧。”
“不会啊,这是人之常情,咱们也是这样的。咱们有时练得一些新的门道,高兴的时候,那才夸张呢!咱们真的替你高兴。”秋菊亲切的说。
庄莉莉一听,心里很高兴,她原先还怕她们会责怪她太轻佻呢!
秋菊转头看看四周,看别人也是热闹非凡,走得很慢,聊个没完,好象到总坛的路还很远的样子,于是对庄莉莉道∶“庄姐姐,龙飞九天,虽然很好看,也是难得的功法,可是一旦与人对阵,用处不大。轻功身法用在对阵时,第一要件是快,第二要件还是要快,如果不快,再好的身法都是没有大用的,象你刚才在空中九折,如果有人要对你不利,不管用暗器,或是用气功远击,你要如何还手呢?所以还要加快速度和增加变化,才能真正发挥这个功法的功用。”
庄莉莉啊了一声,道∶“是啊!我转得那么高又有什么用呢?我要是只顾变化身法,一镖就被人家打下来了,还算是什么凤呢!”说着,自己也笑了出来。
袁明明也笑道∶“庄姐姐,一个人过于执着,就会像陷入迷雾之中一样,看不清别的事物,等你跨过这关,才会霍然开悟。你以前一心只想练好龙飞九天,却不知龙飞九天虽好,也有它的缺点,现在你练成了,就会发现原来它还不是最好的。
”
庄莉莉倒也没有失望,只是笑道∶“谢谢两位姑娘提醒我,这在以前啊,我听了一定难过死了,可是现在不会了。那日小红妹子为了练散手的事,春兰姑娘对她说的话我还记得很清楚,以前的苦练和所花的心血是不会白费的,我有了龙飞九天的基础,以后再练更高深的轻功,一定会驾轻就熟的。”
三女听了都很高兴,这庄莉莉果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,不象在洛阳居那晚,两句话讲不对,就脸上变色,现在却是始终一脸笑容,心平气和,而且对自己充满了信心,这种变化真是难得。
秋菊又看了袁明明和春兰一眼,笑道∶“庄姐姐,如果你不嫌弃,咱们再来帮你增加一些这龙飞九天的功法,让它可以更快,更灵活,而且可攻可守,这样可能更完美了。”
庄莉莉大喜,可是又觉得很难为情,她嚅嚅的道∶“我已经蒙三位姑娘指点太多,终生受益匪浅,却无以为报┅┅。”
秋菊笑道∶“庄姐姐说这些干嘛?明姐姐那日就说过,人与人相交就在缘份,没有缘份,你真要我想龙飞九天有什么地方好修改的,我一定想不出来,现在倒是想出来了,咱们来参详一下。”说着,她拉着庄莉莉细细讲解龙飞九天在先天上的限制,以及如何克服,又如何化繁为简,增加速度和变化,她并从八卦步法中悟出的一些心得,稍加变化,配合龙飞九天的功法之后,也加了进去,袁明明和春兰也把她们的心得也一并加入,这一来,龙飞九天已彻头彻尾的起了变化,春兰笑着说∶“既然这套身法已经不象龙飞九天了,咱们就给它另起一个名字,叫做凤翔九天好了,更切合庄姐姐的外号。”众女都欢然叫好。
庄莉莉果然也和孙小红一样,以前的苦练和心血没有白费,在走到河西大堂门口时,她已全部领悟。她喟然叹道∶“我以前一直以为武功是一成不变的,所以师父教的都不敢丝毫加以变动,只知一味苦练,那日秋菊姑娘对我虽有开导,可还是谨守不渝,却不料┅┅。”
袁明明笑道∶“庄姐姐,话虽不错,可是你可不要弄偏了,以为什么武功都是随便可以改的,任何一套功法能在武林中流传,必是经过千锤百炼的,尤其是这龙飞九天,更是少林的绝技之一,实在非同小可。一般人在师门学艺,就象是书法临帖一样,是不能更动的,未到一定的火候,就擅自变动,就会变成四不象,甚至走火,只有到了相当的修为,水到渠成,才能自成一家,而不是勉强去变化的。”
庄莉莉点头道∶“是,这个我懂,不到这个火候,我是不会随便去改的,否则画虎不成反类犬,后果是很危险的。”说完,她又有些好奇的道∶“三位姑娘,你们的武功倒底有多高?我一直摸不清楚,怎么好象什么武功在你们眼中都是稀松平常的样子?”
三女都笑出声,秋菊道∶“庄姐姐说呢?”
庄莉莉认真的道∶“我真的猜不出来,你们好象秦姐姐讲的一样,超过了武功这个境界,已经是在修道了。”
秋菊笑道∶“咱们也是苦练出来的,而且笨得很呢!”
庄莉莉大为惊讶,意似不信的看着三女。
春兰格格笑道∶“庄姐姐,秋菊妹子并没有骗你,咱们实是受到咱们夫君的培场,才能有些小小的成就。”
庄莉莉啊了一声,她刚才只匆匆看了杨过一眼,就只顾和三女叙旧和请益,这时才想起那日在洛阳居她们就说过,她们的一身武功都是她们的夫君教的,她转头找杨过,却见他已经和王长昆等人进了河西大堂。她忍不住好奇心,又道∶“春兰姑娘,轻功要练到什么样子,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?”
三女对看了一眼,春兰略略沉吟一下,道∶“这实在很难说,如果只是说轻功,你能把刚才咱们参悟出来的凤翔九天练成,那已是举世罕有了,当然功力深浅还是有些差别,只不过还有比轻功更厉害的,不过这种身法是不会出现在武林中,更不会和人家比斗的。”
庄莉莉听不懂,她诧异的道∶“这是什么道理?怎会┅┅?”
袁明明笑着岔开话头,道∶“庄姐姐,就是这样子了,你也不必多问,这世上有很多事是咱们无须知道的,咱们是人,就只做咱们人该做的事就好了。”
庄莉莉愈听愈玄,但隐隐中似也听出袁明明提到的似是幽冥和仙凡之事,于是微微点头,道∶“明姑娘说的正是。”她犹疑了一下,终于羞涩的红着脸道∶“我┅┅那口子,今天在河西帮┅┅,他来看我┅┅。”
三女眼睛一亮,都道∶“真的?那太好了,咱们要好好拜见一下。”
庄莉莉羞道∶“那怎么敢当!还请三位姑娘多多教导。”
袁明明嘻嘻笑道∶“庄姐姐太客气了。”
她们在短短的一段路上,既授完了凤翔九天,又谈了一堆私话,大家都很愉快。
孙小红则是缠着阿紫问东问西,好奇的不得了。她从未看过像阿紫这样的女子,一会儿说阿紫的眼睛像洞庭湖,一会儿又说阿紫的头发像金丝,接着又说阿紫的皮肤象是白玉。阿紫被她说得笑个不停,她笑了半天,忽然道∶“小妹子,你长得这样美貌,有没有婆家啊?”
孙小红红着脸,不依的道∶“姐姐笑话我呢,我是个丑小鸭,怎会有婆家呢!
”
阿紫点着头,自言自语道∶“还好┅┅还好┅┅。”她偷偷笑了一下,又道∶“那有没有心里喜欢的心上人啊?”
孙小红更加不依了,羞道∶“不来了,姐姐都欺侮我。”
阿紫笑道∶“姐姐我才不会欺侮你呢,姐姐是关心你。”她把姐姐两个字讲得特别大声,今天她真是扬眉吐气,心中好不得意。她又道∶“小妹子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?”
孙小红眼框红红的道∶“我是三岁的时候,被师父在华阴道上的路边捡来的,全身都沾满了鲜血,师父才给我取名小红的,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会把我丢在路上。”
这倒是大出阿紫意料之外,见孙小红快要哭出来,于是忙安慰她道∶“对不起了,姐姐不该问的,不过,你也不要怪你爹娘,说不定兵荒马乱,你和爹娘被冲散了也不一定,这种事,那年头很多的。”
孙小红点着头道∶“师父她老人家也是这样说的,她说那时我有带银项圈和金手炼,上面刻的都是孙府千金长命百岁,所以才知道我姓孙。”
阿紫天真的道∶“那太好了,说不定吉人天相,将来能够和你爹娘团聚,这就是最好的证物了。”
“师父已经帮我找了十几年了┅┅”孙小红说着,抽抽噎噎的几乎哭了出来。
阿紫又以姐姐的身分,不断的安慰,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她忽然觉得做姐姐还真不容易。为了要逗她转移话题,阿紫想起要传她武功的事,于是道∶“小妹子,我听春兰姐姐说,你的散手练得很好,现在一定练得更好了。”
孙小红果然眼睛一亮,破涕为笑的道∶“刚才都还没来得及谢谢明姐姐、春兰姐姐和秋菊姐姐呢,我回来这几天都在拼命苦练,愈练愈好玩呢,连师父以前教我的散手不用练都会了,师父要是知道,她一定也好高兴的。”
阿紫正要跨进河西大堂的大门,见里面灯火辉煌,许多帮众正在抬桌摆椅,热闹成一团,于是上前两步,对小龙女道∶“姐姐,我和孙小妹子等一会儿再进来。
”
小龙女看着孙小红,笑道∶“阿紫姐姐真喜欢你呢,你们好好聊吧,等下我找人叫你们。”
孙小红高兴的道∶“谢谢龙姐姐。”说着拉着阿紫奔往大堂后方。那里是黄河边的滩头,设有几座简陋的码头,码头边系了许多小船,想是与河中大船作接驳之用,滩边河水有些结冰,但河中仍有船只航行。这时已过黄昏,有些船上头尾都已点起了避撞灯,灯影明灭,在河中晃荡,煞是好看。
两人蹦蹦跳跳,好是兴奋。滩头是冻得硬如石块的黄泥,但也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,有些小石子还在馀晖下泛着晶莹的光彩,很是迷人。
阿紫好奇的问道∶“小妹子,这是什么石头?这样好看。”
孙小红道∶“这叫落星石,只有这里才有呢!我听他们说是从王屋山冲下来的,刚好堆积到这里,再往下游就没有了,真的很好看呢,小小的一颗石头,可是很重噢。”说着她在地上用力挖了两颗,拿给阿紫看。
阿紫抹去沾在落星石表面的泥沙,摊在掌心,真的细细观看,这两颗比蚕豆大的小石,沉甸甸的,呈不规则的椭圆状,颜色不一,遇光的部分,会泛出不同的色泽。阿紫的一阴指已是甚有火候,又练了掷骰之法,所以任何一颗石子到她手中,她早已测出它的特性和重量,她一时好玩,将落星石扣在中指,屈指往五、六丈外的一块大石弹去,只听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,落星石已击中大石,但未发出声音。
孙小红大是奇怪,明明击中了,怎会没声音?奔前一看,不由得 舌不已,原来落星石已悄没无声的深入了大石,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小洞口。
孙小红羡慕的看着阿紫,一付钦佩崇仰的神色,道∶“姐姐,你好厉害噢!”
阿紫最喜欢听人家说她厉害了,平时只有自己吹嘘,这时真的有人真心诚意的亲口说她厉害了,不由的又笑得合不拢嘴。她喜孜孜的道∶“姐姐我这还不算厉害,不过嘛┅┅。”她想谦虚几下,却又不知怎样谦虚,于是道∶“小妹子你要是喜欢,姐姐我就教你这一手,你看怎样?可是很难学噢!”
孙小红喜出望外,拉着阿紫跳着道∶“姐姐太好了!这真是好玩。”
阿紫也是童心大起,她挥右袖拂向落星石较多的地上,扫起地上的黄泥,又用左袖一卷,那些落星石都到了她的面前,堆成一小堆。
孙小红象是在看变戏法,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,一付不敢置信的模像。
阿紫更得意了,于是要孙小红学她的样子,将落星石放在掌心,一边掂它的重量,一边用指尖、指节测它的角度、特性,她把杨过教她的掷骰之法全用在这里。
她第一次教人,真是辞不达意之极,平时口齿灵俐,这时却结结巴巴象是在讲番语,还好学的人兴致勃勃,教的人也是热心无比,就这样鸡同鸭讲的也能沟通。
孙小红终于弄懂了其中的诀窍。接着就是指法了,孙小红内力不足,不能学一阴指,阿紫另辟蹊径,教她用既有的内力,另创了一套集气凝力的法门,这个法门,孙小红倒是一听就懂,于是两个小姑娘,东摸西蒙,竟练成了一套崭新的暗器功法。
其实阿紫所教的已是类似弹指神通的法门,只是阴柔和劲头方面犹有胜之,而且这种形状不规则的落星石,更是难练,懂了这个窍门,任何东西到了手上,都可以成为暗器。阿紫不知道暗器可以量身订做,不需要这样辛苦的用掷骰之法练暗器,但却让孙小红获益至深,阿紫自己用不着,却糊里糊涂的在武林中留下了一门上乘武学。
两人打坏了河边好几块大石,天色早已大暗,才听到春兰在远处大叫,两女相视一笑,这才手牵手循声过来。
孙小红看到春兰,恭躬敬敬的行了一礼,亲热的叫道∶“春兰姐姐,你好,我好想你噢!”
春兰也高兴的道∶“小妹子,你阿紫姐姐教你什么好玩的了?”
孙小红娇笑道∶“阿紫姐姐教我丢石头呢!”
春兰大为奇怪,拉起孙小红的手一看,果见她两手都是污泥,左手还握了一把晶莹可爱的小石子,春兰看了阿紫一眼,笑道∶“真是两个小姑娘,丢石头也好玩,快去洗了手,大家都在等你们入席了。”
两人高高兴兴的奔进大厅,经过赵英旁边时,阿紫特地在赵英耳边小声的道∶“英姐姐,孙小妹子还没婆家,也没心上人。”
赵英不由得失笑,看她二人都是两手污黑,忙催着她们去洗手。
大厅上摆了五张大桌,这些桌子与严举人在洛阳居玉琼轩宴客的情形又大异其趣,玉琼轩的桌椅都秀秀气气,精雕细刻,每桌只能坐个十人,这河西大堂的桌子每桌可以坐二十个大汉以上,而且还能张臂挥拳,高谈阔论而不嫌拥挤。
杨过和小龙女被请上了首席,王长昆和王长禄在主座遥遥相陪,其他众女则多和河西帮诸女隔邻而坐。
小龙女右手是较腼腆的方亚云,接着是秋菊和司徒美。方亚云是山霸韩不立的女弟子,司徒美是河西帮副帮主王长禄夫人司徒真的妹妹。再接着是袁明明和钟菁、赵英,赵英旁边则是王长禄的夫夫司徒真。赵华坐在对面,隔邻是王长昆的夫人钟郁。
赵英和赵华因为那日在严举人家与王长昆和王长禄直接对阵,为了弥平芥蒂,特别与他们的两位夫人同坐。两位夫人钟郁、司徒真倒是很有风度,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江湖英雌,对二女不但亲热,而且丝毫不以为意,且是真心诚意,绝无做作,赵英、赵华两姐妹倒是大感意外,对二人的好感大增,于是也就不拘形迹的热络得很。
庄莉莉把她的那口子朱汉良也带了过来,坐在春兰旁边,对面是袁明明。杨过左手边留了两个位子,那是给阿紫和孙小红的。主桌除了朱汉良之外,可说大多都是熟人,所以气氛很是热和。
另外四桌则是河西帮留在总坛的帮众,他们有些人曾经参加过严举人家和洛阳居的盛会,每次回来时免不了都会和帮中兄弟加油添酱的吹个没完没了,没参加那两场盛会的帮众以前只有听的份,今日却亲眼看到那几位主角,都觉得心满意足,对每个女子他们早就耳熟能详,今日亲见,当然也都免不了评头论足一番,却都是敬服有加,无人对这些女子存有一丝不敬或亵渎之意,认为是天上少有,地下无双,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今日留在总坛真是三生有幸。
河西帮是两河三帮中最旺盛的帮会,尤其是在新春期间,各种酒食都是现成准备好的。河西帮本来也是预定在今天举办新春欢庆,因为昨天是大年初一,王长昆和帮中重要首脑一早祭拜天地神明后,就陪着河山两霸到了河东帮拜年,河山两霸留在那里还没回来,王长昆等人则在初二午后赶回来和本帮帮众贺年,所以今天的酒席很是丰盛。
阿紫和孙小红在内室洗完了手,手拉手走进大厅,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,不由得缩头缩脑的在门口张望,不料大厅的帮众看到她俩,竟都高呼∶“金发女侠!金发女侠!”而且都起立鼓掌欢呼。阿紫张口结舌,愣在当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春兰看到这种情形,笑不可支,赶忙赶到二女身旁,悄声对阿紫道∶“大伙儿都喜欢你呢!跟大家打一声招呼。”
阿紫傻愣愣的噢了一声,毕竟她还是王府千金,也见过不少场面,定了定神,于是站在门口微微裣衽为礼,笑吟吟的对大家道∶“众位兄弟姐妹,大家新年好,恭喜发财!”她的声音虽不高亢,但因内力充沛,清脆悦耳之声在整个大厅回响,河西帮帮众更是群情激奋,欢欣之情高昂沸腾,他们对这个金发美女真是情有独钟,喜爱的不得了。阿紫想不到自己这么受欢迎,也是高兴的忘形,由于帮众都是起立鼓掌欢呼,她也挥手致意,又惟恐人家看不到她,竟不知不觉蹈空而起,愈站愈高,待得众人惊呼出声,她才发觉自己竟虚空而立,赶忙落地拉着孙小红,随着春兰入座。满厅帮众看到她的这身轻功,都齐声喝采,连手掌都拍的通红,纷纷交头接耳,有人认为这金发女侠武功之高,已是举世无双,又有人说那几个女子之中还有比她还高的,于是又是一番争论,还未开席,整个大厅已是闹翻了天。
阿紫又兴奋又害羞的坐上位子,黏着杨过嚅嚅的道∶“大哥哥,我┅┅。”
杨过笑道∶“很好啊,大家都喜欢你,可见你做人很是成功。”
阿紫听杨过没怪她得意忘形,不由得大喜,拉过身旁的孙小红道∶“孙小妹子,他就是我的大哥哥,他好好噢,都不会骂我。”
孙小红赶忙起身,俏生生的走到杨过身前,恭躬敬敬的行了一礼,红着脸道∶“木大哥,你好,好高兴看到你,要请你多多教诲。”
杨过也起身回礼,笑道∶“孙姑娘客气了,真是名师出高徒,果然与众不同。
”
孙小红娇羞的道∶“谢谢木大哥夸赞,小妹对木大哥和龙姐姐才敬仰呢。”
小龙女在旁也笑道∶“小妹子真会说话。刚才你阿紫姐姐有没有送你什么见面礼啊?”
孙小红不好意思的说道∶“阿紫姐姐教我丢石头呢,好好玩噢!”她到现在还以为那是丢石头。圣因师太为人正直,嫉恶如仇,从来不用暗器,也不与一般江湖人物来往,孙小红虽见过有人用暗器,但都是用甩的或是用掷的,与阿紫教她用手指扣弹的方法截然不同,也没想到那就是暗器手法,听得小龙女问起,就直截了当的说是丢石头。
小龙女大奇,看着阿紫道∶“你教小妹子丢石头?丢什么样石头?”
孙小红赶忙从衣囊中取出几颗落星石递给小龙女。阿紫也红着脸道∶“孙小妹子的内力还不能练一阴指,我就只好把大哥哥教的掷骰法和一阴指合在一起教了她这套手法,很好玩的。”
小龙女笑容可鞠的道∶“你啊,非要教小妹子一套功夫,小妹子练得怎样啊?
”
阿紫比孙小红还热切,忙道∶“她练得很好的,我也教的很好,真的很厉害噢!孙小妹子,你练给龙姐姐看看。”阿紫大声的指挥着孙小红,又把小妹子叫得特别大声。
孙小红也急着要一现身手,东看西看,不知用什么作靶,忽然看到三、四丈远的大厅墙边还斜靠着几张大桌面,正是再好不过的靶子,于是掏出一粒落星石,扣在手中,屈指一弹,一石飞去,咻的一声轻响,正中桌面中心,又悄没无声的透墙而出。
杨过和小龙女看到这种威力,不由得对看一眼。小龙女笑着对杨过道∶“这是什么丢石头?这简直是弹指神通嘛!阿紫还真厉害,把你的掷骰手法混在一阴指里,对孙小妹子还真实用。”
阿紫听了小龙女说她厉害,高兴的亲着她道∶“姐姐,你真的说我很厉害?”
小龙女笑骂道∶“你教了这样一套暗器功法,还说是丢石头,万一孙小妹子当真以为是丢石头,被她丢中的人那还得了?真是不知轻重。”
一般暗器在施放后,除非是淬毒或是会爆裂的暗器,多是以直线或以弧形的方向前进,有迹可循,对手如果也是暗器高手,或是功力够深,是可以用手接住的,但阿紫所传的手法,由于混着一阴指功法和掷骰法的角度旋转劲力,无坚不摧,放眼江湖,已是没有几人可以接得住,只有闪避一途。
阿紫知道小龙女在骂她,但言下之意,是说这个石头丢的很厉害,她就不计其他了,嘻皮笑脸的扮着鬼脸,还很得意。
孙小红猛然想起,原来这就是暗器手法,不觉大为吃惊,又有些不知所措,她知道师父是不喜欢人家用暗器的,自己学了这套手法,师父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责怪,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。
杨过看到孙小红的神色,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,于是微微一笑,道∶“孙姑娘,暗器也是一种武功,只要不是暗算人家,那也是很光明正大的,任何一种武功都是看你用在什么地方而定。我知道令师不喜欢暗器,不过那也是不喜欢有人用来偷袭,你不必耽心令师责怪,这套手法对你防身还是很有用的。”
孙小红闻言大喜,杨过的话消除了她心中的疑虑,喜孜孜的回到座位,忽然又想起一事,又走到杨过身前,怯生生的问道∶“木大哥,你和龙姐姐一样,也认识我师父她老人家啊?”
杨过看了小龙女一眼,笑道∶“以前见过的,却不知有你这样一位高徒。”
孙小红这才眉花眼笑的走回去了。
阿紫还黏着小龙女陶醉在很厉害之中,猛然抬头看到主桌上的王长昆,吓了一大跳,赶忙缩了头躲到小龙女怀中,小声的叫道∶“姐姐,姐姐┅┅。”
小龙女道∶“又怎么了?”
阿紫在小龙女耳边小声的道∶“那个人那天被我踢了一脚,他会不会┅┅?”
原来她到现在才看到王长昆,想到冬至那晚在严举人家,她一心要找人打架,王长昆正好在众人之前,一招之下,就不明不白的被她踢了一脚,还说人家武功很差,这时忽然看到他,当然就觉得难为情了。
小龙女看了对面主座上的王长昆一眼,笑道∶“那已是过去的事了,不要紧的,等下你敬人家一杯酒陪罪好了,他今天可是主人呢。”
阿紫噢了一声,稍感放心,又和坐在小龙女右手边的方亚云亲亲热热的打了一下招呼,轻手轻脚的回到位子,又缠了杨过半天,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。
方亚云是山霸韩不立的女弟子,是诸女中最文静腼腆的女子,现年二十岁,美貌清秀,婷婷玉立,个性正好与河霸卓不群的女弟子庄莉莉不同,她在小龙女身边坐了半天,一直不敢和小龙女说话,这时因阿紫和她打了招呼,才含羞的对小龙女道∶“龙姐姐,阿紫姑娘真是可爱。”
小龙女笑道∶“是啊,就是不大懂事。”说着,看着方亚云,又道∶“方姑娘是韩老爷子的弟子?”
“是,还请龙姐姐不吝教导。”
“方姑娘客气了,姑娘府上是那里啊?”小龙女和蔼的笑问道。
“小妹就是本地人,家父家母康泰,小妹在家里过了年,也是今天下午才到这里的。”
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,小龙女也在这时才细细看了方亚云,忽然问道∶“方姑娘似有心事?”此言才出,方亚云已经垂下了头,泪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,却又怕人看见,头垂的很低,又一边拭泪。
小龙女倒吃了一惊,忙道∶“方姑娘不要难过,有什么可让姐姐帮忙的,你尽管说出来,姐姐帮你解决。”
方亚云深吸了一口气,压住了激动的情绪,又拭干了泪水,以一种求恳的眼神看着小龙女,羞涩的道∶“龙姐姐不会笑我?”
小龙女觉的很是奇怪,忙道∶“当然不会,你说吧,姐姐听着。”
方亚云犹疑了半天,终于下定决心似的,红着脸,用手附在小龙女耳边,以一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道∶“龙姐姐,我┅┅那里好痛,都不敢问人┅┅,只敢跟你说┅┅。”
小龙女大出意料之外,但这种事可不能当作笑话听,忙正色的道∶“受伤了,还是┅┅?”
方亚云又腼腆的小声道∶“姐姐,我是清白的好姑娘。”
小龙女噢了一声,道∶“姐姐我看得出来。”
方亚云象是很欣慰,吁了一口气,又小声的道∶“可是┅┅,以前不会┅┅”
小龙女也小声的道∶“你┅┅那个正常吗?”
方亚云点点头,又道∶“以前是的,可是┅┅,最近已有两个多月没来了,小妹耽心死了。”
小龙女心想,这倒奇怪了,看方亚云的样子,确实仍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,怎会有这样的事?难怪她心事重重。她想了一下,拉起方亚云的左手搁在自己的膝上,搭上了她的腕脉。小龙女虽然不大懂医道,但多少也能测知大概,整个大厅吵翻了天,但不影响她的测脉,一缕真气传入方亚云的体内,抵达会阴周近脉穴时,果然受到阻碍,但她不明所以,秀眉微蹙,收回了搭脉的右手,轻声安慰她道∶“方姑娘,姐姐我不是很精医道,详细的原因我不知道,不过你放心,等下我请那位赵英姑娘来给你仔细的看看,不过,照我刚才这样测得的脉象,你好象是练功受了伤。”
方亚云眼睛一亮,只要不是得了见不得人的病,她就不怕了,喜道∶“龙姐姐,我只是受伤?”
小龙女拍拍她的肩头,轻声道∶“你确是好姑娘,那是无须置疑的,是不是受伤,姐姐我不敢确定,那位赵英姑娘的医道很好,她一定可以看得出来,你放宽心,姐姐我会设法帮你治好的。”
方亚云喜出望外,哽咽的道∶“谢谢龙姐姐,谢谢姐姐。”
小龙女亲热的道∶“不必这样客气,这是小事,咱们女人家的病痛本来就比男子多。”她又小声的道∶“姐姐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啊,还有半年那个不来的呢!”
方亚云啊的一声,大感不可思议,小龙女把这样贴身的事都说给自己听,又是大受感动,她挨着小龙女,轻声道∶“龙姐姐对小妹真好。”
大厅上又传来一阵欢呼,原来是开始上菜了。只见一队汉子,从厨间陆续端出火锅,火锅是这种天气必备的,接着又是各式大盘,盘中都是大鱼大肉,更奇特的是另有五个汉子,每人手上捧着一个大酒坛从厨间出来,这时厅中调用声更大,更有人大力拍手,显得极是兴奋,其中四人把酒坛放在各桌上之后,就和各桌众人一起围到主桌四周,一边鼓噪,一边叫喊,象是要看什么热闹似的。
王长昆、王长禄端坐不动,面露微笑,其他几位夫人和司徒美、钟菁等女,也都雀跃的很,连文静的方亚云也很兴奋,她对小龙女道∶“龙姐姐,这是河西帮招待贵客的仪式,很好看的。”
小龙女很好奇,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捧着酒坛的汉子。
只见那个汉子年约三十馀岁,粗壮强悍,一缸红泥酒坛在他手中举重若轻,不停的转动,有时还上下挥抛,身子也随着前后回转,姿势甚是优美也很威武,显然是一种仪式的舞步。
这人在主桌四周绕了一圈,每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,他又舞动着步子在王长昆身旁行了一礼,王长昆笑着颔首。那人左手捧坛,右手掀掉盖在坛口的红布,举掌拍开泥封,立刻酒香四溢,伸在王长昆鼻端一放,王长昆低头用力一闻,表示确是好酒,可以用来敬客,然后起身鼓掌,众人更是大声喝采。
那人一个旋身,酒坛在他背上转了一个圈,竟无滴酒洒出,人却已滑到了坐在首席的杨过身旁。这时每个人面前已摆好了一个大海碗,跟杨过他们用来掷骰子的碗大小不相上下。原来帮会人物讲究的是大块肉、大碗酒,不作兴小碗、小杯,连筷子都有两尺多长。
这汉子高高举起酒坛,稍一倾斜,一缕清纯无色的酒柱直注杨过面前的酒碗,攸忽即停,碗中之酒已满,却无滴酒外溢,这可是真功夫,杨过忍不住拍手大声叫好。
那汉子又以同样的方法替小龙女斟满了酒,接着却跳回左边替阿紫斟上酒,然更是好看,众人更是喝采声不断,最后一直斟到主人王长昆,才收手停身,伫立在王长昆身后,旁观的众人这才呼喝一声,回到自己在各桌的座位,纷纷开了放在桌上的酒坛,各自往碗中猛倒。
过了不久,大厅中难得的安静了下来,原来这也是他们的规矩,要等侯帮主讲话。
王长昆笑容满面的拉着妻子钟郁之手站起身子,一手端着酒碗,大声道∶“众位兄弟,今天本帮真是天大的荣幸,能蒙木公子和众位夫人在大年新春光临,大伙儿一起来敬木公子和各位夫人!”
河西帮众都齐声应喏,纷纷起身,都端着大碗,大叫道∶“敬木公子,敬木夫人!”喊声震天。
杨过笑吟吟的以右手高举着酒碗,起身对着大家道∶“多谢王帮主、王夫人,多谢众位兄弟,这样隆重的接待,真是不敢当,兄弟和内人也祝王帮主和帮主夫人身子康泰,帮运昌隆,全帮兄弟阖家和乐。”
杨过在起身讲话的时候,众女也纷纷起身。阿紫看春兰等都站了起来,才想到自己也是木夫人,于是也赶紧站起,忙着又去拿酒碗,一时忙得不可开交。
杨过说完后,双手捧碗,仰头一口气就把碗中之酒喝得涓滴不剩,喝完后还把空碗摇了摇。
河西帮全体帮众看杨过这样豪爽,都齐声喝采,欢声雷动,认为这是给足了河西帮面子的作法,在江湖上讲来,是最上道的朋友。
小龙女等众女可不敢这样,她们都斯文的浅尝了一口,只觉酒味浓郁强烈,入喉即化,确是难得的好酒。
王长昆神色欢悦无比,他今天以帮中最隆重的礼节来接待杨过众人,但杨过看来不象是江湖中人,恐他不懂江湖规矩,喝酒时万一推三阻四,不干不脆,河西帮今天可没面子了,对帮众也不好交待,可是这又不能预先套招,所以在这之前,他心中其实是很耽心的,不料杨过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上道,而且竟是整大碗喝干,这还是前所未有的,要知这坛白干是此地河洛最有名的精雕陈年白酿,号称是天下最好最烈的白酒,普通人一杯就会当场醉倒,即使是酒量好的,也不过是一大碗,所以他们今天准备的酒本来就是一桌一坛,而且还认为绰绰有馀,却不料杨过一口喝下一大碗还面不改色,而自己反而犹豫起来,他以前最多只一次干过大半碗,要他一次干完,不知有什么后果,可连自己也不知道,但客人已经干了,身为主人怎能不喝?何况自己已经面子十足,就算喝醉了,也没什么,反而更能表示自己的诚意,于是也是双手捧碗,正准备一口喝下,他身旁的王长禄知道厉害,急着示意,表示要替他代喝,王长昆笑着摇摇头,仰着脖子也是咕噜噜的一口气喝干了,喝完也学着杨过把碗轻轻摇了摇。
帮中兄弟发出震天价响,为帮主助威,可是却没人敢学,都只喝了一大口,就把碗放下来了。
大家纷纷落座后,吵杂声又起,因为桌面很大,如要和对面的人讲话,当然要提高嗓门,几口酒落肚,声音更壮,整个河西大堂热闹得翻了天。
主桌上的河西帮诸人都忙着为客人布菜、劝酒,娇声燕语没有一刻停过。
庄莉莉拉了那口子朱汉良先敬了春兰一口酒,然后小声的问道∶“春兰姑娘,你看我那口子怎样?”
春兰笑道∶“很俊呢!而且很老实。”
庄莉莉有些得意,忙着帮春兰挟了一块腊味,又盛了一碗热汤,又道∶“我从洛阳居回来后,已经跟他说过,过年后要去严举人家向严夫人学功夫,他一直鼓励我,还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缘,不可错过呢。”
春兰道∶“朱公子很有见地,将来必是好老公,恭喜庄姐姐了。”
庄莉莉笑的眯起了眼睛,好是窝心。
王长昆干了一大碗酒之后,满脸通红,舌头也已打结,但因心中愉悦,倒也不至于酒醉,他和夫人钟郁从右手边开始,先从赵华敬起;副帮主王长禄和夫人司徒真则从左手边敬起。
王长昆和王长禄都诚挚的道∶“今日两位赵姑娘能够莅临敝帮,真是太令咱们高兴了,还要特别感谢两位以德报怨,不计前嫌,我兄弟以最大的诚意敬两位。”
赵英、赵华都站了起来。赵英娇笑道∶“两位客气了,那日真是失礼之至,帮主和副帮主不见怪,还这样客气,咱们姐妹倒是惭愧得很。”说着,都捧着碗喝了一大口。王长昆夫妇等四人都很高兴,也起身仰头喝了,接着又各自敬了朱汉良、庄莉莉等。等到敬到阿紫时,阿紫赶紧自己喝了,连一句话也不敢说。王长昆倒是很豪迈,他特别感谢阿紫那天手下留情,阿紫红着脸,学着江湖术语,连说∶“得罪、得罪。”大家都笑个不停。
王长昆和王长禄夫妇四人特别走到杨过面前,王长昆已是醉态可掬,大着舌头对杨过道∶“木公子,兄弟适才第一眼看到你,以为你就是兄弟平生最敬仰的那位大侠,他的夫人应该也是姓龙,可是┅┅。”说着,打了一个酒呃,又道∶“兄弟真想念他┅┅。”
杨过和小龙女对看一眼,杨过笑道∶“王兄大概是说杨大侠吧?”
王长昆睁着醉眼道∶“是啊!兄弟我┅┅。”
王长禄接着道∶“木公子,咱们兄弟很是敬仰杨大侠。木公子,你的酒量真好,咱们兄弟敬你和木夫人,希望你们在敝帮很愉快。”
杨过笑道∶“那是自然,兄弟也多谢两位这样盛情招待。”
等到帮主和副帮主敬完酒,其他四桌的帮众也呼朋引伴的来凑热闹了,杨过来者不拒,连敬诸女的酒他都代喝了。一时之间,轰动整个大厅,大家都纷纷起哄,那名掌着酒坛的大汉,索性就站在杨过的身旁,忙着帮他斟酒,眼中却满是敬佩之色。
赵英和和司徒真聊的很开心,聊着聊着就聊到闺房中的事了,两女都是醉颜酡红。司徒真已三十出头,体态已显丰腴,脸上也出现鱼尾和些许皱纹,她把椅子拉近赵英,悄声道∶“英姑娘,明姑娘指点了咱们一条明路,请严夫人秦师姐教咱们房中之术,这位严夫人就是你的师姐了,她会教咱们一些什么呢?”
赵英娇声笑道∶“王夫人,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,我那秦师姐是我娘的得意弟子,只是为严姐夫操心太多,姐夫年轻时又未习内功,以致很多功夫显现不出来,还真难为了她。她要是肯好好教你们,你和你那副帮主老公一辈子可都有福了。”
司徒真红着脸,有些羞意的道∶“英姑娘,你看我这个样子,现在练,还来得及嘛?”
赵英笑道∶“怎么会来不及呢?永远都来得及的,只是成效有些差别而已,以夫人现在的年纪,那是一定来得及的。”
司徒真又贴近了赵英一点,很难为情,又小声的道∶“我那┅┅口子┅,自我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,他都不大理我了,就是有,也只是应付一下,我看得出来的。”
赵英啊了一声,偷瞄了王长禄一眼,也是小声的道∶“他有几个老婆啊?”
“我要给他娶小的,他一直说不要,可是我知道他在外面是有的,就是瞒我,不知是什么道理。”司徒真有些委屈的道。
赵英看看司徒真的样子,心想一定是你口中说要替他娶小的,态度可不怎么心甘情愿,王长禄为了怕麻烦,干脆就在外面藏娇了。于是笑道∶“可能是你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,他干脆就不要了。”
司徒真一愣,稍稍思索了一下,呐呐的道∶“英姑娘真的以为我是那样啊?”
赵英笑道∶“这就要问你自己了,我只是猜的。”
司徒真叹了一口气,道∶“英姑娘,你说的也许不错,我只是在想,现在他就已经不大理我了,要是再娶一个进门,一定把我丢到一边去了,唉┅┅。”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,双眉深锁。
赵英有些同情,但也不知该讲些什么,一时沉默了下来。
司徒真帮赵英布了一些菜,又道∶“英姑娘,他是不是嫌我老了?”
赵英看了她一眼,安慰她道∶“怎么会呢?夫人正青春呢。”
司徒真摇摇头,道∶“我自己知道的,是老了。”她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帮中兄弟仰头喝酒的王长禄,叹道∶“英姑娘,不怕你见笑,我身子真是大不如前了┅┅,反正一身都松散了,大概是提不起他的兴致了。”
赵英又细看了她一眼,见她鬓角也出现了几根银丝,于是沉吟了一下道∶“王夫人,你学了秦师姐的那些功夫之后,这些情形都会改善的,只是怎样恢复他对你的兴趣倒是要参详一下。”
司徒真眼中露出希望的色彩,高兴的道∶“英姑娘,你们几位夫人都是这样娇艳美丽,我真是羡慕的不得了,英姑娘,你┅┅。”
赵英见对面的钟郁也是拉着赵华在喁喁私语,她暗笑一声,心想,她俩的情形大概都是一样,于是道∶“妹子我倒有一些速成之法,可以恢复你一些青春,不过这不是治本之法,要治本还是要勤练那房中之术。”
司徒真大喜,道∶“英姑娘教我┅┅。”
赵英笑道∶“这是不能教的,而是要施一些手法,你去请你那位嫂嫂帮主夫人,一起回房去沐个浴,沐浴好后,不要穿衣,找个人来叫咱们,我自有办法。”接着,又小声的道∶“那个地方也要洗净噢,身上、头上的金镯、金钗都要取下来。
”
司徒真很是讶异,但看赵英不象是玩笑,于是喜孜孜的起身,向对座的钟郁施了一个眼色,又对王长禄和王长昆示意要回房一下,两人高高兴兴的进了内厅。
赵华坐到赵英身旁,道∶“姐姐,你要帮她们施术啊?”
赵英笑道∶“算是留个纪念吧,也算是咱们姐妹和两位帮主、副帮主化解嫌隙。”
赵华点点头,道∶“我去跟龙姐姐说一声。”
赵华去跟小龙女说了,小龙女笑着点头,道∶“这样也好,你们辛苦一下吧。
”
赵华格格笑着走了,临走前还在杨过脸上亲了一下,小声的道∶“哥,我跟姐姐去变戏法。”
杨过不解的看着她,赵华道∶“等一下就知道了嘛!”
阿紫被缠得不可开交,那些帮众都来向她敬酒,顺便当然走近来看个仔细。他们对阿紫是又敬畏又好奇,满口金发女侠叫得好是亲热,阿紫真觉得金发女侠名震武林,轰动万教,满脸红通通的好不得意。
河洛中原一带不比沿海的海口商市,象阿紫这样的金发蓝眼美女,可是一辈子没见过,这样的机会难得,当然非得看个仔细不可,改日好向亲朋好友吹嘘。那些帮众本来顾忌杨过,怕杨过不悦,但杨过笑嘻嘻的不以为意,小龙女也不制止,所以也都大着胆子前来了,不过他们也不是真的要灌阿紫喝酒,所以就形成了一批人来敬酒,另有一批人自告奋勇为阿紫挡酒的有趣场面。
朱汉良因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众女,他虽老实,可也是目不暇给,只觉这些女子简直都是神仙中人,而杨过丰神玉润的神态,更是当世无双,他心中是既敬且羡。他对庄莉莉道∶“莉妹,你这几位贵友,真是当世绝顶人物,如非亲见,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物,你能蒙她们指点武学,实是不世奇缘。”
庄莉莉叹道∶“汉良哥,你知道,小妹脾气实在是不好的,承你不弃而能容忍,小妹自是心中有数,但自与她们相识后,心情真是大不一样,她们在武学上给我指点,我当然感激,但改变了我的心性,这种恩情那真是天高地厚,小妹却无以为报。”
朱汉良爱怜的道∶“莉妹,这你可不必放在心上,她们神仙中人,不会在意这些的。说实在的,这次我来看你,真的吓了一跳,你真的象是变了一个人,这样温柔贤淑,让小兄好是意外。”
庄莉莉很是高兴,她羞着道∶“汉良哥,你真的说我┅┅温柔贤淑啊?”
朱汉良真诚的道∶“当然是真的,莉妹┅┅。”
庄莉莉又是欢喜,又是意外,她靠在朱汉良的肩上,低声道∶“汉良哥,我一辈子都会做你的好老婆,小妹对自己有信心的。”
两口子浓情蜜意,切切私语,进入了忘我境界,周边吵翻了天,他俩都浑然不觉。
小龙女转头一看,见赵英、赵华被一个丫 请进了内厅,知道是去替两位夫人施术,却不知要花多久工夫,看到袁明明正与钟菁说笑,于是叫了一声∶“明妹妹!”袁明明立刻应了一声,并走了过来,秋菊起身让坐,自己则坐到袁明明原来的位子,和钟菁、司徒美聊天去了。
小龙女对袁明明道∶“方姑娘身子有些不适,姐姐我刚才测了她的脉象,但不得要领,我原想要英妹来看的,但她现在有事,你来帮方姑娘看一下。”
袁明明与方亚云原是旧识,也很投缘,一听之下,忙道∶“方姑娘身子不适啊?我来看看。”说着,整理一下衣衫,坐正了身子,为避免他人注视,也是将方亚云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上,细细测脉。她的医术不下于赵英,比小龙女高明多了,一测之下,吓了一跳,对小龙女道∶“姐姐,方姑娘的情形跟妹子当时的情况差不多,也就是阿紫的原因,而且更严重。”
小龙女也吃了一惊,道∶“方姑娘的功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?”
“那倒不是,而是她练功的法门象是偏了,还好发现的早,否则她的会阴周近脉穴和宫室都会毁了。”袁明明郑重其事的道。
方亚云虽然听不大懂,但却已吓白了脸,想起那日在洛阳居,袁明明也曾对庄莉莉说过本门内功心法不宜女子修练的话,她知道自己已得了极严重的伤病。
原来方亚云天性内向腼腆,有事都闷在心里,练功却勤,师父韩不立虽是疼爱她,但毕竟她是女弟子,女弟子长大了,虽是师父也要避嫌,以致她练功出了岔错,韩不立竟全然不知,如非方亚云觉得小龙女可亲,才把心事说与她知,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把她自己认为是羞人的事对别人说的。
知道了病因,小龙女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,也知道该怎么治疗,但这是极复杂的事,首先就必须先废弃她现在修练的内力,此事非同小可,不象袁明明和阿紫是自己人,可以不避嫌,但方亚云是韩不立的弟子,她们和她也没到亲如姐妹的交情,但既然知道了,又不能不救,一时之间,小龙女不知如何是好,她转头一看杨过,杨过仍是笑吟吟的与河西帮帮众在喝酒呢,看他喝了半天,脸上却是面不改色,她不由得奇怪,酒都喝到那里去了?低头一看,不觉失笑,原来杨过酒量虽不错,但并不喜酒,而且酒量也不可能好到这个样子,他是将喝进去的酒,用内力将酒经由涌泉穴逼到地下去了,但别人可看不出来,因为逼出去的酒已经化成了气体,而且深入地底。小龙女心念一动,先问袁明明该如何治法。
袁明明的心意跟小龙女一样,犹疑了一下,道∶“姐姐,这很麻烦呢!先要废了方姑娘的内功┅┅,还要┅┅。”
小龙女点点头道∶“姐姐想到一个法子,先将方姑娘的丹田封住了,再活络她的宫室,让聚积的癸水先散了,点了周边脉穴,免得受伤,等韩老爷子回来后再和他商量该怎么处理,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,方姑娘这两天就不要练功了。”
方亚云听的心惊肉跳,身子轻抖,惊恐的大眼看着两女,说不出话来。
小龙女柔声安慰道∶“方姑娘,你不要害怕,咱们既然知道了,当然不会让你受害,你且放心,不会让你吃苦的。”
方亚云听小龙女柔声细语,微觉心安,轻轻点头。
小龙女又问了方亚云平时练功的情形,又要她把功诀背出来。功诀本是师门秘密,怎可轻易泄之于人,但方亚云知道自己的武功在人家眼中根本不算什么,而且师姐庄莉莉和师妹孙小红都蒙她们传授武学,师伯和师父更是把他们视作是仙凡之体,所以就毫不犹豫的将练功情形和功诀一一说出。
小龙女和袁明明都倾心细听,听完之后,两人对看了一眼,都大感为难。原来方亚云和庄莉莉一样练的都是少林内功心法,这也还罢了,方亚云在内功有了小成之后,竟误用丹田之气,将之引入宫室,致使短期之间,内力突增,她自以为练功有成,也不问师父,其实就算问了,师父也是不知,因为男子根本没有宫室,却不知宫室长年累月受到真气侵袭而受损,周近脉穴也受到阴损,这种伤病到现在才逐渐显露出来,如不速治,将导致宫室萎缩,脉穴错乱,她这个人也就毁了。
小龙女沉思了一会儿,对袁明明道∶“明妹妹,方姑娘是难得的好姑娘,咱们自是要救她一救,你且先带她去住室,照姐姐说的方法暂时封了她的丹田和周近脉穴,再疏络宫室,让癸水先散了,等会儿我和过儿商量一下,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。”
袁明明应了一声是,对方亚云道∶“方姑娘,事不宜迟,咱们就走吧!”
方亚云几乎站不起身。这时庄莉莉、春兰、秋菊都发觉情况不对,纷纷表示关心,孙小红更是跑过来扶起她的身子,连声道∶“姐姐,你怎么啦?”
小龙女道∶“方姑娘受了一点内伤,大家不必惊慌,不要把这里的气氛弄坏了。”
众女一听,对啊,今天是一个盛大而正式的宴会,可不要把这热闹的气氛搞得不愉快,于是都只关心的看着方亚云,不再惊慌穿梭,孙小红则扶了方亚云,带着袁明明进了内厅方亚云的住室。
王长昆和王长禄也注意到了,虽觉有异,但身为主人,也不好过问,其他各桌好汉热情未减,仍在大声吆喝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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